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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症paro

※OOC有,第一人稱注意

 

 

01 

2014.12.15月曜日

 

 

冬季午後的暖陽照亮了城市,驅逐了前幾日的乾冷低溫,帶來慵懶舒適且適合曬棉被的好天氣。平均氣溫雖然升高了幾度,卻沒有溫暖到可以脫下圍巾的地步。

早上他出門之前的新聞氣象報導說,下星期聖誕節來臨的時候有機會下雪,迎接銀白色的聖誕佳節。那時候他好像說了什麼,聖誕節要去哪裡度過之類的話語,而我用什麼樣的表情回應了什麼呢……想不起來。

十幾隻羽毛豐厚的灰色鴿子在公園噴水池廣場前悠哉散步,一旁帶著小孩的老人拎著一袋麵包屑,正在餵食那群鴿子。下午三點的公園一片祥和安寧,我坐在長椅上默默看著這一切。

我的日記上寫著「月曜日下午三點記得到xx公園等待艾倫下課」。所以我依約過來了,那個叫做艾倫的人還沒出現。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艾倫是我的同居人,早上我和他一起吃過早飯,中午的便當也是他準備的。日記上寫著,艾倫是附近一所中學的專任教師,而我是在家接案的文字翻譯者,書房裡確實放著我昨天翻譯到一半的文件紙頁,但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早上和艾倫一起吃飯之前,我翻過自己放在床頭桌上的日記本,知道了自己生病的事情,也知道了我和艾倫是戀人關係。浴室的鏡子上貼著我們兩人的合照,寫著我們的名字和合照日期,但是我卻對照片中的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記得艾倫的名字,卻無法跟那張臉連線。

梳洗完畢後我走入餐廳,見到了和照片上一樣長相的棕髮青年,他對著我微笑,招呼我坐下來吃飯。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在他對面坐下,享用他早起準備的豐盛早餐。艾倫的手藝很好,味道無可挑剔。他充滿朝氣的臉龐對著我訴說他今天要做什麼,祖母綠一般的眼眸閃耀著動人的光彩,我隨意聽著然後隨口回答今天也會在家裡繼續工作。艾倫卻不悅的蹙起濃眉。

「利威爾先生辭職也沒關係,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照顧你。」

這讓我有些不高興,回答的語氣也相對重了些。

「我只是想找點事情來做,不想依賴你。」

艾倫被我的語氣堵的沉默了一陣子,尷尬的氣氛在餐桌上蔓延,我喝著他煮的加了白豆腐的味噌湯,並不打算跟他道歉。

直到電視畫面轉到氣象報導,艾倫才另外提起關於聖誕節的話題,彷彿要化解我們之間的尷尬,但是我依舊一句也聽不進去。

我記得艾倫,卻不記得面前這個人是誰。這讓我有點莫名心慌。

他出門教課之後屋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獨棟院落的二層樓洋房兩個人住起來都嫌太大,天曉得當初是誰決定住在這裡。日記裡沒有提到房屋的事情。

為了消磨上午的時間,我又翻了一遍日記確認自己沒有遺忘什麼重要的事情,然後開始翻譯文件的工作。這對我來說並不困難,某些技能學會了就無法忘記,但是我卻無法記得關於自己親密戀人的事情,日記裡寫了那是因為我三年前被診斷出罹患了某種病,會逐漸忘記身邊的人,所以我才會養成寫日記的習慣,好讓我不要忘記艾倫。

縱然我還是遺忘了他的模樣。

專注工作了一上午之後,午餐吃了艾倫事先準備好、放在冰箱裡的便當,我泡了杯錫蘭紅茶,坐在沙發上愜意放鬆一陣子。望見窗外露出的燦爛陽光,我的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鼓譟,但是我愈想要回憶起那東西是什麼,腦袋愈是疼的厲害,彷彿有千萬根針卡在裏頭,扎的我頭痛欲裂。那層模糊朦朧的面紗始終距離我很遙遠。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開始做家事整理環境,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那股異常的疼痛。或許我該記下來,然後聯絡我的主治醫生,這症狀或許和我罹患的疾病有關。

但是當我翻開我的日記本,卻找不到主治醫師的聯絡方式,或許是我無意間把名片弄丟了,翻遍了書桌的抽屜也尋不著有關醫生的訊息。我還是等晚上再跟我的同居人提起這件事情吧。

下午兩點五十分,我出門散步到公園等待艾倫下課。雖然有明亮暖和的陽光,公園裡的座椅依然冰冷,我坐在椅子上,望著一群灰色的鴿子晃來晃去地叼起麵包屑飽餐一頓。噴水池毫無變化的重複噴出水花的動作,陽光折射之下出現了淡薄的霓虹光暈。一群年幼的孩子在廣場上追逐遊戲,家長則在一旁邊閒聊邊看顧。平凡的下午時光對我而言卻有些遙遠恍惚,我不確定是不是每逢月曜日的下午我都會到這座公園等待艾倫,然後像個美術展覽品似的受到帶小孩出來遊玩的家庭主婦熱烈注目。

就在我刻意無視第八個故意在我面前撿起小孩踢過來的皮球的少婦視線之後,我的綠眼同居人終於出現了。

只見艾倫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輕巧雀躍地朝我小跑步過來。

「利威爾先生,抱歉、等很久了嗎?」

「沒有很久。」

我抬起頭看著向我靠近的艾倫,他有些侷促的停在距離兩步之遙,沒有再走近。

「晚餐……我下廚可以嗎?還是利威爾先生有什麼想吃的餐廳呢?」

「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吃。」

我站起身,主動拉過艾倫的手掌,溫暖柔韌的觸感傳來,帶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我在他掙脫之前緊緊扣住,放到大衣口袋裡保持溫度。

不意外的在艾倫臉上浮現驚訝又羞赧的神色,而一旁帶小孩的主婦們也發出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那些我都不在乎,反正明天一早醒來我就會忘了這些事情。我用力捏了捏艾倫的手掌,以堅定的眼神看著他那張笑顏逐開的臉蛋。

「走吧,回家。」

「回家之前可以陪我去一趟超市嗎?有些食材要買。」

「啊啊,沒有問題。」

我牽著笑嘻嘻的艾倫朝著超市的方向散步過去。若是我微小的舉動能讓他感到開心的話,我會不吝於對他付出我的感情。

 

 

 

02 

2014.12.19金曜日

 

 

前幾日晚上我曾和艾倫提起關於主治醫師的事情,他卻閃爍言詞而不願正面回應我。直到晚餐後我幫他清洗好碗盤,我的同居人才從書房踱步出來,吞吞吐吐地說他連絡上醫師了,只不過先前擔當我主治醫師的那位已經被調職到分院去了,不在原先的崗位上,而院方替我安排了交接病歷的新醫師,聽說是一位海外歸國的資深腦科主任。

艾倫已經為我預約了今天下午的門診,原先他想向學校請假以便陪我去一趟醫院,但是被我婉拒了,去醫院看診這種小事我還是能獨自做到的。以上這些事情都是我翻閱日記才知曉,早上艾倫出門前也提醒我一次,所以我吃過午飯之後就準備出門搭公車。

抵達醫院之後我無礙的找到門診地點,拿著預約單向護士報到,沒有等待很久就輪到我的號碼。我拉開診療間的門板,在裏頭等待著我的是一位金髮藍眼的年長醫師,他對我微微一笑,禮貌的示意我在病患用的黑色軟綿圓凳坐下,接著開始自我介紹。

「利威爾你好,我是接任你的病歷的主治醫生,艾爾文‧史密斯。關於你的病情,我已經詳細看過病歷表,為了讓我們之後能夠相處愉快,也為了持續追蹤你的健康狀態,我想我們有必要交換聯絡方式。」

「我沒有行動電話。」

我據實回答。就算有自己的行動電話,聯絡人也只會有艾倫的號碼吧。

「沒關係,這是我的名片。」

他將一張很普通的黑底白字名片遞給我,接著說:「院方有記錄你的住宅電話號碼,不介意我白日打電話過去叨擾你吧?」

「沒關係,我是在家工作者,白天通常會在家裡。」

「那就好,不過我記得你的病歷表上有註明,你還有一位年紀較輕的同居人?職業是中學教師。」

「沒錯,艾倫是我的戀人,平時有他在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聽到這裡,艾爾文突然奇怪的蹙起眉頭,沉默一陣。

若是他有恐同傾向,我是否該要求換一位主治醫師比較好?

我胡亂想著,艾爾文卻驀地開口。

「利威爾,記得把我的名片夾在日記本的第一頁。」

我點頭表示意會,在這之後我們又談了一些後續治療的事情,我也提起了關於頭痛的事情,艾爾文聽了我的敘述,又陷入一陣沉思。良久才開口,「這在失憶症的臨床病例上很常見,往往想要記憶起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卻缺少了一些關鍵而無法順利回復記憶,但這並不是一個壞現象。」

結束了會診時間,艾爾文開了一張處方箋給我,要我按時服用藥物,一個星期後再複診。

返回家中後我趁著記憶猶新,坐在書桌前攤開日記本,將醫院經歷的事情詳細寫下來,然後把艾爾文的名片夾入日記本第一頁。然而我發現一件詭異的事情,在日記本的第一頁之前,有紙張被撕裂的痕跡,若是不仔細檢查,很容易遺漏夾藏在紙頁之間的細微痕跡,但那裡確實存在失蹤的一頁日記。

我的日記是一本深褐色軟皮質封面膠裝的普通橫線記事本,翻開來第一頁保留空白,翻過去之後的第二頁才有寫字。我以為那一頁的空白本身是正常的,或許是當時的我刻意留白,才沒有在上頭寫字,但事情看來沒有那麼簡單。

那一頁失蹤的內容令我很介意,而我下筆的力道一直很重,時常不經意地在下一頁留下淺淺的筆跡,或許我能藉此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我翻起空白的那一頁紙張,用檯燈的光源照亮,試圖找出一點文字的痕跡。

不出意料的,我發現那一頁上頭果然留有淡淡的筆跡,卻無法辨明那一行字寫的是什麼。我思忖一陣子,然後拿出平常甚少使用的鉛筆,刻意放輕力道的用鉛筆塗著紙張,像是在畫美術課的素描那樣輕輕的畫出一片陰影,讓筆跡現形。

然而那行字寫的內容卻讓我久久不能釋懷,直到樓下傳來艾倫開門回家的聲響,我才闔上日記本,放進書桌抽屜裡,上鎖。

「別相信艾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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