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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症paro

※第一人稱,OOC有,微虐(?

 

05

2014.12.25  木曜日

 

 

有人在說話,像是流過山谷之間的潺潺清泉,連續不斷卻很模糊,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低聲啜泣的細微聲音驀然響起,彷彿由遠方逐漸靠近似的放大了啜泣聲,取代了模糊的說話聲。霎時一道尖銳刺耳的女性尖叫聲響徹空間,掩蓋了哭泣的聲音,而那聲尖叫沒有持續很久,周圍驀地陷入萬籟俱寂,任何令人不舒服的聲音都消失了。我緩緩抬起頭,映入視線範圍內的是一名身形修長的棕髮少年,他面帶微笑望著我,他的眼睛是懾人的湖水青綠,彷若一汪湖泊那樣沉靜而美麗。

我與那名有著綠眼睛的少年互相對望,一股懷念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像是我與少年是熟稔的故人,但是我一時半刻分辨不清眼前少年的身分。而我還來不及仔細思考,忽然之間一抹刺鼻的鐵銹味襲擊我的嗅覺感官,彷彿是誰的傷口在流淌鮮血,停止不了。

少年突然動了動嘴唇,似乎要告訴我一些事情,但是我仍然聽不見聲音,只嗅到濃厚的血腥味在蔓延。

驀然間周圍下起了滂沱大雨,但是我並沒有感覺到溫度或是濕氣,只是視線被遮擋了,一片模糊不清。奇怪的是我唯一看得清晰明瞭的卻是少年的臉蛋,熟悉的面容看上去很哀傷,他不停地嘗試要告訴我訊息,但是我一個音節都沒聽到。周遭刺鼻的血腥味逐漸消失,或許是被雨水洗去味道,又或者是我的感官已經麻痺。

少年不再開口說話,他朝著我抬起右手,我感覺到左邊肩膀上有一股重量,少年揚起一抹微笑,碧綠的眼神卻是充滿憂傷,接著少年手掌輕輕一推,我順著那股力道向後倒下,無法自主控制身體。我的背後沒有支撐物,於是我無可選擇的向下墜落,自由落體的感覺令我一陣慌亂無措,反射性地揮動雙手試圖掙扎,卻是徒勞。

我睜開雙眼,急切地大口呼吸,冰冷乾燥的空氣一瞬間大量灌入我的氣管,引發一陣難受的咳嗽。我一邊深呼吸放緩呼吸的節奏,一邊意識到自己身處現實空間,綠色眼睛的少年消失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很普通的天花板,以及擺設簡單的臥室。

我從床上坐起身,腦袋隱隱作痛的感覺令我有些難受。方才我似乎經歷了一個惡夢,然而睜開眼清醒之後夢境裡的事物我卻一點都不記得,只有一種奇異的思念情緒盈滿胸腔揮之不去,但是我記不得我思念的對象是誰。

「艾倫。」

聲音很自然地從我嘴裡發出,而我後知後覺自己說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艾倫是誰?」

如果艾倫就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那麼我為什麼會忘記他?

頭痛的感覺隨著時間淡去,我看了一眼鬧鐘顯示的時間,再過十分鐘就早上七點了。我起身下床然後披上外套,擺在床頭的那本深褐色封面的日記驀地躍然眼底。 

 

 

讀過日記之後我知曉了許多訊息,包括我的病情,還有艾倫與我的關係。透過日記的記述得知艾倫是我的戀人,我心裡總算感到踏實一些,但是又有一種淤塞的苦澀堵在胸口難以散去。

忘記最重要的人比起忘記自己是誰還要更加難受。比起不告而別的傷感,活生生的遺忘帶來的痛苦更加折磨人。

當我梳洗完畢步下樓梯到飯廳的時候,棕髮青年已經在廚房忙碌著準備早餐了。

「艾倫,早安。」

我率先開口道早安,引起艾倫的注意。他轉過身看著我,面容神色卻異常的憔悴沒精神。

「早安啊,利威爾先生。」

艾倫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不對勁。

「喂、你還好吧?」

「早餐很快就好了,利威爾先生快點坐下來吧。」

艾倫招呼著要我坐下,而同時他手中的白色瓷盤卻不慎失手滑落地面,匡啷一聲摔個粉碎。

眼見艾倫神情呆愣地望著地板上的白色碎塊,打算蹲下身徒手撿起瓷盤的碎片,我快一步走上前阻止他的動作,扯住艾倫的手腕,直視他失神的碧綠色眼眸。

「你是不是生病了?」

近距離仔細一看,艾倫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很明顯身體不適還硬撐著起床做早餐。而他竟然還有心思關心盤子,囁嚅著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盤子。」

「別管盤子的事情了,讓我看看。」

無視他閃躲後退的小動作,我硬是扣住艾倫的手腕不讓他有機會逃跑,另一隻手掌心貼上艾倫蒼白的額頭,不出意料他的體溫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去躺床休息,現在。」

「可是、利威爾先生的早餐……」

「我的早餐有比你的身體健康重要嗎,現在就回你的房間躺下來,什麼事情都別做。」

「可是……」

「沒有可是,你自己不走的話我會用公主抱的方式將你帶回床上休息。」

艾倫的臉蛋倏地泛起一抹紅暈,他不再試圖反駁我,順從地踱步回到臥房休息。

我拿了掃把跟畚箕清理了廚房的瓷器碎片,收拾殘局之後我先行監督艾倫有沒有乖乖摀著棉被躺好,不親眼確認總是不放心。

但是說真的我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自己也鮮少生病──失憶的症狀除外。

望著艾倫躺在床上蓋住棉被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的模樣,我頓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好,既然下命令要艾倫啥都別做,那麼我該為他做些什麼?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冰箱裡應該有白飯,還有蔥跟雞蛋。」

艾倫點點頭,然後開始點餐。

「蛋炒飯灑滿蔥花?」

生病的人吃蛋炒飯沒問題嗎?

「白飯加水煮成稀飯,雞蛋加點鹽巴打散之後一起煮,蔥只要蔥白的部分就好,切成一段一段加入雞蛋粥裡煮滾。」

「……我知道了,雞蛋粥加蔥白。」

看來艾倫相當明白我的廚藝多麼殘障,畢竟平時的三餐都是艾倫在料理,我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

至少我會打掃居家環境,管理清潔衛生。我一邊自我心理安慰一邊走進廚房著手準備艾倫的病人餐。

我依循艾倫的指示做出了一鍋看起來還能吃的雞蛋清粥,試吃了兩口確定這味道能夠嚥下去之後才盛了一碗,端進房間給艾倫食用。

看著艾倫捧著碗緩慢地進食的模樣,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失格的戀人。明明比較年長卻不可靠,在戀人生病的期間還手足無措的無法照顧好對方。

艾倫無時無刻不為我著想,那麼我呢?每天早晨睜開眼睛面對這個世界,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令我惶然,我總要一次又一次重複找回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繫,以及找回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誰。然而找回來之後又如何,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戀人關係,艾倫顧忌我的病情與我的感受,就算生病了也逞強的撐著身體做早餐,而不會任性地向我撒嬌、向我暴露他的脆弱。他總是把我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子。

「謝謝你,利威爾先生,我吃飽了。」

「我去拿退燒藥,吃完藥就躺下來睡覺,我會幫你跟學校請假,今天不必上班。」

「對不起,利威爾先生……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還要麻煩你照顧重感冒的我。」

「沒事,生日每年都有,但是你的身體只有一個,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我從艾倫手裡接過空碗,伸出手掌揉了揉他毛茸茸的棕色腦袋,要他別胡思亂想。

盯著艾倫服用退燒藥並且睡著之後我才放輕腳步離開他的房間,隨意解決早餐然後上樓到書房做自己的工作。

整個早上我都待在書房裡翻譯文件,然而我還是很介意艾倫罹患重感冒的原因。昨天晚上的日記寫著艾倫回家時候的狀態很奇怪,回來後不斷呢喃「不要離開我」和「我愛你」這兩句話,就像是在害怕我會突然離開他似的。而我卻對於艾倫憂心的事物毫無頭緒,他顯然還沒有向我解釋他遭遇到的可怕事情。再加上艾倫昨天晚上濕了衣服又吹了冷風,不生病才怪。

我將日記本向前翻了幾頁,攤開幾日前寫下的內容。手指摩娑著日記紙頁上「別相信艾倫」這行異國文字,我的視線落在紙張之間夾著的那張風乾過的名片,小小的紙片布滿不可復原的皺褶痕跡,透露許多訊息。至今我還沒有機會解讀漢吉留下的那個日期的實際意義,或許我該抽空去尋找答案的源頭,但不是今天。

而心緒紛亂的後果就是工作效率降低,一個早上只翻譯了半張紙的進度。我的心思彷彿還停留在艾倫身上沒有帶走,記掛著他的憂心不安與生病的身軀。當一個人心理脆弱的時候總是容易伴隨生理的虛弱,微小的病源就此爆發,如同星火燎原似的燃燒全身各處,引發令人難受不適的症狀。

思忖一陣子之後我放下手中的鋼筆,決定下樓察看艾倫的情況如何。眼下時間已經走到接近十二點的位置,是時候吃午餐了。今天沒有艾倫親手準備的便當而我還要照顧他,原來思索午餐吃什麼是這麼麻煩的事情。

我推開虛掩的房門,迎面而來的空氣溫暖舒適,開著暖氣的臥房裡一片暖洋洋。床上的青年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但我還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扉,說一聲「艾倫,我進來了。」

似乎是聽到我的動靜而被吵醒,艾倫翻了翻身,睜開眼睛望著我,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走近床沿側身坐下,伸出手掌貼住艾倫的額頭,確認熱度是否退去。掌心傳來的溫度沒那麼熱燙,卻還沒完全退燒,仍帶著發熱的餘溫。或許我需要體溫計測量比較準確。

「身體感覺怎麼樣?」

「利威爾先生的手好冰涼啊。」

「我不是問你這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暈或是想吐之類的?」

艾倫有氣無力的虛弱回答讓我沒好氣地翻了白眼,這小鬼的年紀都二十好幾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嗎?我想也是,都發高燒連盤子都拿不穩了仍然堅持要起床做早餐的人怎麼懂得照顧自己啊。

「我不知道,全身……全身都難受啊。」

艾倫一邊囁嚅一邊往我的身上蹭過來,把腦袋靠在我的大腿上當作枕頭。我倒是想知道男人的大腿有比填充棉花的柔軟枕頭舒服嗎?

「小鬼、你在做什麼?」

我用手指撫摸著艾倫通紅發熱的柔嫩臉蛋,望著肆無忌憚躺在我大腿上露出傻笑的棕髮青年。

「利威爾先生的大腿枕……有利威爾先生的味道。」

得寸進尺的破病青年一邊軟喃囈語一邊轉換角度,臉蛋面對我的腹部嗅聞著我身上的味道,像極了一隻撒嬌的大型犬。

該死的是艾倫動來動去的同時那顆腦袋磨蹭著我的重要部位,糟糕、有生理反應了。

「別亂動,你在發燒。」

在野火燎原之前我主動撲滅火苗,讓艾倫不安分的腦袋離開我蠢蠢欲動的小利威爾,躺回他潔白柔軟的枕頭上。

「利威爾先生。」

「什麼事?」

「生日快樂。」

「謝謝你,艾倫唷。」

聽到艾倫迷糊不清地喊著我的名字,我還以為這小鬼又想到什麼古怪的點子向我撒嬌,沒想到艾倫燒成一團的腦袋裡記掛的還是今天我生日,他不提起的話我真的忘了這回事。

我彎下身,在艾倫溫熱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看著他纖長的眼睫毛一眨一眨,那雙翠綠色的眼眸帶著迷濛水氣的模樣,竟有幾分誘惑人。

「我去煮麵給你吃,等我一下。」

但是艾倫現在是病人,身體養好之前一切雜念都甭談。

我起身離開艾倫的房間,到廚房翻出冰箱裡的冷藏烏龍麵,加上雞蛋和蔬菜還有鰹魚醬油,簡單料理了當作艾倫的中餐。

「傍晚我帶你去看醫生,下午先睡一覺,時間到了我會叫你起床。」

在床鋪上放置一張摺疊式矮桌充當臨時餐桌,我一邊將碗筷放在艾倫面前,一邊交代下午的事情。艾倫的情況必須去一趟醫院了,不能拖延到明天。

艾倫用餐的期間我打電話預約看診時間,然後簡單打發了自己的午餐,再回到艾倫的房間裡收拾他的餐具和小矮桌。

「那個……利威爾先生,我不想睡覺,等一下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當然沒有問題。」

聽到艾倫難得開口向我提出請求,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選項,而且我也有疑問想要向艾倫釐清。

「利威爾先生,可以讓我倚靠著你嗎?」

清洗完餐具之後我再度回到艾倫溫暖的房間,而艾倫卻提出了第二個請求,雖然我有些意外,但是我仍然沒有拒絕他。或許因為生病的緣故,艾倫顯得特別脆弱且惹人憐愛。身為他的戀人,我認為這不是壞事,我並不討厭盡情向我撒嬌的艾倫,反而覺得這樣的光景有些熟悉。

「像這樣嗎?」

我和艾倫一起窩在床鋪上輕柔溫暖的棉被裡,我的背部靠著床頭,為了坐著舒適一點,我還在後腰墊了一個枕頭。而艾倫坐在我的左手邊,那顆毛茸茸的棕色腦袋靠在我的胸膛上傾聽心跳的節拍。

「以前我最喜歡躺在這個位子了,可以清楚地聽見利威爾先生的心跳聲。」

「能不能告訴我,生病之前的我是什麼模樣的?」

我牽起艾倫骨節分明而觸感溫熱的右手掌,握在手裡輕輕地揉著,這一幕似乎有些懷念。而我提出的疑問是我臨時想到的,大概是觸景傷情隨口就問出了,若是艾倫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我並不會強求他說出答案,畢竟知道了以前的我是什麼模樣或許不會讓病情好轉。

「利威爾先生是我的初戀對象,也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至於生病之前的利威爾先生是什麼模樣……是個大流氓,對、大流氓。」

「我怎樣耍流氓,調戲良家少年?把艾倫‧耶格爾拐到床上拆吃入腹嗎?」

我一邊說一邊收緊擱在艾倫腰部的左手,趁機捏了一把艾倫的細腰。手感還不賴。

「唔、好癢。」

艾倫掙扎地扭動一下,又被我緊緊扣住動彈不得,他接著往下說:「利威爾先生那時候是我的高中老師,專任教導英文科,但是德文也很流利。」

「哦,原來我們還是師生戀這樣禁忌的關係嗎?」

「其實不是的,當時是我單方面的喜歡利威爾先生,只不過利威爾先生並沒有接受我的告白,還凶巴巴的要我專心準備升學考試,不要分心做沒意義的事情。」

「那我肯定是為了你著想,不然我怎麼會讓送到嘴邊美味的肉飛走呢。」

艾倫點點頭表示默認,看來我們的過往非常精彩啊。只可惜我都不記得了。

「後來我考上了第一志願的大學,必須搬到K市居住,當時我興沖沖地跑去找你告知這個好消息,而利威爾先生卻很冷淡地說了一句恭喜。我還期待你會叫我留在本地不要離開,或是說等我大學畢業就跟你結婚之類的。」

「你迫不及待想要跟我結婚?」

「我喜歡的人只有利威爾先生,若是要結婚的話,也只有利威爾先生。我不會喜歡上別人。」

看著艾倫一臉認真不容反駁的模樣,我由衷地佩服他的深情不渝。但是我想如果我沒有生病的話,肯定也會擁有相同深刻的心情吧。將彼此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此生不換。

「那麼我是怎麼把你拐上我的床的?」

嘴唇湊在艾倫泛紅的耳廓旁,我低聲詢問。

「高中畢業典禮結束之後你把我叫到空無一人的美術教室,然後給我一把備用鑰匙,要我把行李都搬到你位在K市的公寓,上大學之後就和你同居。不過利威爾先生只有周末才會住在那裡,平時還是在高中教書。」

「然後呢,我們住在一起,你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我的床是嗎?」

「才不是這樣的,明明是利威爾先生說床只有一張,你不想睡地板或沙發,要我跟你睡在同一張床上,然後同居的第一個星期就推倒我!」

「原來我以前這麼流氓,奪走了純情少年的童貞,還讓他無法愛上別人。」

「沒錯、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艾倫說到情緒激動處,忍不住彎腰咳了起來,難受的模樣令我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背部,等他緩過來之後讓他平躺下來,摀好棉被保持溫暖。

「不好意思,利威爾先生,我好像太過激動了。」

「沒事,是我太勉強你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也跟著鑽進暖呼呼的被窩裡,與艾倫面對著面。看著艾倫露出傻笑的模樣,我伸出手指輕柔地撫摸他泛著紅暈的臉頰,然後撐起身子緩緩湊近他誘惑人的水潤雙唇。

「等等……感冒會傳染給你的。」

「已經跟你近距離說話了老半天,要傳染也不差這一次。」

我直接出手扣住艾倫的後頸,不讓他有機會閃躲我的親密接觸,反正我耍流氓也不差這一次。我強勢地用一個吻封住艾倫仍然想要辯駁的唇瓣,深深地親吻了我的年下戀人。

「放心吧,能夠傳染給我代表你就會好起來了,艾倫唷。」

交換了一個纏綿的接吻,我索性讓艾倫枕著我的手臂,兩人之間的距離相當靠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節奏。我注視著艾倫澄澈的碧綠色眼眸,開口提出我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昨天晚上你經歷了什麼事情?」

艾倫驚訝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垂下眼簾有意無意地迴避我追問到底的目光,那顆毛茸茸的棕色腦袋朝著我懷裡蹭了蹭,整個人在我平坦的胸膛前方縮成一團,心虛地囁嚅著。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為什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今天還落得重感冒的下場?」

我伸手揉了揉艾倫的腦袋瓜,其實我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懼怕什麼事物。

「利威爾先生,我假設一個問題,請你摸著良心據實回答我。」

「問吧,我會誠實作答的。」

「如果你對一個人沒有記憶,那麼你還會喜歡他嗎?」

「要看那個對象是誰,假若是我打從心底討厭的人,我當然不會喜歡他;反過來說,打從心底喜歡的人,不管失去記憶多少次,我絕對會再一次愛上他。」

聽完了我的答覆,艾倫忽然陷入一陣沉默。而我沒有催促他答話的意思,只是輕柔地撫摸艾倫柔軟滑順的棕色髮絲。

「因為生病而失去對於親近的人的所有記憶,那種感覺一定很難受吧……生病之後的利威爾先生讓我感覺很陌生……一直保持著小心翼翼的距離,不敢太靠近,也不能對你撒嬌……我真的、覺得很寂寞啊……」

艾倫悶悶的聲音傳來,他在我懷裡抽抽噎噎地哭泣著,哽咽地傾訴他內心的脆弱與孤單寂寞。我能做到的事情只有將艾倫摟得更緊,像是要用力揉進我身體裡,緊緊地擁抱傷心哭泣的艾倫。

「沒事的,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然後把我的病情控制住,總有一天我不會因為睡眠而遺忘你,我會一直記住最重要的你。沒事的,艾倫。」

活生生的遺忘所帶來的折磨不只傷害我一個人,同時也傷害我最重要的人。艾倫身上承受的是兩個人共同擁有的記憶,那樣的重量對於一顆堅強樂觀的心而言,時間久了反而成為無法掙脫的枷鎖,困住原本應該自由飛翔的心靈。

「利威爾先生,請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我發誓絕對不會離開你。」

然而我卻放任難以負荷的重量日以繼夜地折磨艾倫,讓他的心靈陷入無形的牢籠中,渾然不覺自己微小的舉動都能牽扯到艾倫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或許艾倫需要的只是簡單的一個親暱的擁抱,或是陪著他牽手散步這樣細微的日常互動。但是我卻忽略了那些我該做到的呵護,我不是一個及格的戀人。

「艾倫,不哭了、不哭了,有我在你身邊呢。」

我伸手抹去艾倫臉頰上的淚痕,輕聲安慰著要他別再哭泣。看見艾倫哭得眼眶紅腫的模樣,我真的覺得很心疼。若是艾倫有不願說出口的秘密,那我也不再追問了,我會全數驅逐他內心的擔憂與懼怕。

「利威爾先生……」

艾倫鼻音濃厚的軟軟喊著我的名字,而我再度親吻艾倫的雙唇,封住他欲言又止的嘴。

「距離預約看診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不如我們來做點什麼打發時間吧,艾倫唷。」

看著艾倫那雙水氣氤氳的翠綠眼眸,我一邊親吻他的脖頸曲線一邊伸手探入艾倫的上衣底下,觸摸他細膩的肌膚,摸索他的敏感地帶,探索他最性感的部位。

良宵苦短,美食當前不能錯過。

今年的生日禮物,我完整的收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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