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症paro
※第一人稱，OOC有，微虐（？
04
2014.12.24 水曜日
漢吉交給我的名片不見了，這件事情在早上十一點左右我翻了日記本第三遍之後才發現。
初始我自然不記得有這一張名片的存在，反覆讀過日記的記述之後我才驀然察覺還有一條重要的線索存在。但是我翻遍書桌的每一層抽屜卻怎麼也找不著，書房內所有可能的地方我都仔細搜尋過，然而那張寫著異國文字的紙片卻像是憑空消失似的，失去了蹤影。
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遺失漢吉的聯絡方式，而是假使那張名片被艾倫發現了會有什麼後果。我有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若是艾倫誤會了我對他存有懷疑，他肯定會感到很受傷吧，自己最親近的戀人其實並不信任自己什麼的，怎麼可能一笑置之。
我並不想傷害艾倫，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艾倫拿走了那張名片，但是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早知如此我昨晚就該把那張該死的紙片燒毀，以免夜長夢多。
然而事後諸葛並不能改變名片遺失的事實，我還是拿那些懊悔的時間來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例如打掃廚房與客廳之類的。艾倫用紅色油性筆在月曆上的今天那一格圈起來寫著「平安夜」三個字，效果十分顯著地刷新存在感，提醒了我或許該做點什麼好讓艾倫感到開心。
吃完午飯之後，我耗費了一點時間徹底清掃廚房與客廳，也讓我焦慮的心情緩和許多。下午四點多我出門步行到車站附近的商店街，打算買些花束回家增添節日的氣氛。
街道的氣溫比我預想中要來的低一些，天空也灰濛濛的並不是很晴朗，也許如氣象報導所說晚上會降雪，迎來銀色聖誕夜。我裹緊了圍巾，默默走在人來人往的徒步區，商店街兩側的裝潢充滿聖誕節的溫馨與喜氣，行道樹上掛滿絢爛奪目的燈飾，也有大型的聖誕樹裝飾佇立街頭。我卻無心欣賞這些風景，直奔花店之後花費了一點時間排隊等待有著褐色長髮的店員包裝我指定的玫瑰花束，等待的期間我望著透明玻璃櫥窗外頭的街景發呆，然而我卻意外地看見艾倫行色匆匆地走過去，在人群中一閃而逝。
艾倫並沒有看見站在花店裡的我，也沒有東張西望，只是朝著車站的方向筆直的前進。我猜想艾倫大概要繞道去甜品店買蛋糕，看情況說不定會比我還早回到家中。
大概是適逢節慶的緣故，花店的人氣相當高，我等待了約莫十五分鐘才買好一束紅白相間的玫瑰花，打算給艾倫一個驚喜。我抱著花束沿著原路返回家中，一邊思索見到艾倫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一邊暗自祈禱艾倫會喜歡我準備的小禮物。然而打開自家大門後等待著我的卻是寂靜無聲的房屋，黑暗的室內仍然保持我出門時候的狀態，艾倫顯然還沒有回家。我滿腔熱度的期待心情瞬間冷卻了一大截。
我默然打開玄關旁的電燈開關，點亮空曠而安靜的客廳，瞬間的明亮驅逐了室內的黑暗，卻無法抹除瀰漫我胸口的那股落寞。我走進客廳隨手放下玫瑰花束，驀地發現電話答錄機有一則來電留言，在矮櫃上兀自閃爍紅燈。我按下按鍵讀取那則留言，機器倏地播放艾倫那道熟悉而悅耳的嗓音。
「非常抱歉、利威爾先生，我今天晚上會晚一點回家，因為學校裡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我必須留下來處理，可能來不及準備晚餐，要委屈你一個人先吃晚餐了，明天利威爾先生的生日我們再吃大餐慶祝吧。」
我重複聽了兩遍，才意識到今天艾倫無法陪我吃晚餐這件事實。當下我立刻回撥電話給艾倫，但是連續撥了好幾通都是轉接語音信箱的電子嗓音，我完全無法聯繫到艾倫。
站在電話答錄機旁邊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取代那股落寞竄進我心底的是硬生生的空虛。艾倫不在身邊的夜晚，我驀然發現這棟房屋原來這麼廣闊。缺少了艾倫的世界，只有空洞和寂寞圍繞在我身邊，竊竊嘲笑我對艾倫的過度依存症。
依賴是一種毒藥，它會讓你上癮，麻痺你的神經，也會讓你成為它的俘虜，在你最脆弱的時候狠狠地折磨你。
承認吧利威爾，沒有了艾倫你根本無法獨自存活。
我反覆播放艾倫的留言，聽著他對我說抱歉，聽著他最後一句語調中掩飾不住的雀躍，聽著他喊我的名字。但是艾倫為什麼還不回家？我望著冰冷的電話答錄機，機器上顯示著艾倫打電話回家留下留言的時間是三十分鐘之前，我推算這時間差不多是我目擊到艾倫向著車站方向行走後沒多久。艾倫去了車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車站跟學校是相反方向……艾倫為什麼要撒謊？他打算去哪裡？
為了確認一件事情，我快步奔上樓走進書房裡翻開我的日記本。最近一個月之內的日記記載晚餐時間艾倫都會在家裡跟我一起用餐，從來沒有臨時不回家吃晚餐的前例，但是今天卻做出違背常理的舉動，其中的差異點在於……那張消失的名片！該死！
日記本的紙頁翻開到昨天晚餐後我親筆書寫的內容，上頭有我以德文抄寫的「別相信艾倫」以及漢吉指示的日期，我不清楚昨天晚上的我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行訊息，亦不清楚若是艾倫發現了名片的存在，他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但是艾倫親口承諾過他絕對不會離開我，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的，到那時候我會給最親愛的戀人一個溫暖的擁抱，就像艾倫擁抱我一樣，毫無保留的給予他溫暖。
艾倫，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想要擁抱你……
樓下驀地響起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我紊亂的思緒。我懷抱著期待的心情快步走下樓接起電話，而來電顯示是一組陌生的號碼，並不是艾倫。
「你好，這裡是阿克曼家……」
「利威爾！快點離開那棟房子！現在就走！」
我還來不及請問對方有何貴幹，話筒的另一端卻傳來激動的女性嗓音，大聲喊著我的名字要求我離開住宅，她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他媽的是哪位？開這種低級幼稚的玩笑，你腦子有病啊。」
若是單純的惡作劇電話，似乎說不通她如何得知接電話的人是我，很顯然她認識我，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誰。
「我是認真的警告你！請你相信我、利威爾！我絕對不會加害你！快點逃離那裡！啊！！！！！！！」
「平安夜的晚上打電話到別人家裡騷擾對方很有趣嗎？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這個女人有什麼毛病，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卻撥打電話騷擾別人的安寧，唯恐天下不亂嗎？
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之後話筒的彼端斷了線，莫名激動的女性嗓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結束通話的空洞聲響。我忿忿地放好話筒，四周再度歸於靜寂無聲，我再度意識到家裡只有我一個人的事實，真是糟透了。
被我隨手放在桌上的那束紅白相間的玫瑰花儼然失去驚喜的作用，現在靜靜地躺在那裡嘲笑我的弄巧成拙。我琢磨半晌，既然今晚的燭光晚餐取消了，花束也失去意義，就讓它點綴枯燥單調的餐桌，延續鮮花的價值吧。於是我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一個適合插花的寬口花瓶，添加一些自來水之後我拆開層層包裝紙，將玫瑰花重新整頓成為餐桌的裝飾品。雖然我一個大男人擺弄花朵的技巧沒有很高明，至少這瓶花看上去有種亂中有序的生命力。
看上去還不賴。現在就等艾倫回家欣賞我的藝術品了。
當我沾沾自喜滿足於為乏味的餐桌增添情調之時，玄關傳來了大門打開的動作聲響，看來是艾倫終於回家了。我大步朝著門口走去，迎接晚歸的戀人。
然而出現在我眼前的景象卻遠遠超乎我的意料。
只見渾身狼狽不堪的艾倫木然站在門口望著向他走近的我，艾倫穿著的卡其色外套上沾濕了一大片的鮮明水漬，彷彿被人當頭淋了一桶水，上半身有一半以上是濕淋淋的，而他的髮梢甚至還帶著水氣，臉頰上也濕漉漉的，表情像是受到嚴重的驚嚇一般僵硬。艾倫身後的門扉敞開著，冰冷的風挾帶雪花吹進室內，我竟不知道外頭何時落下了雪。
我的天吶。
「艾倫、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蹙起眉頭，強作鎮定地試圖詢問艾倫經歷了什麼事情。而艾倫不答話，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我，那雙翡翠綠的眼眸倏然盈滿水氣，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跌落眼眶，在他的臉頰上留下淺淺的淚痕。
「利威爾先生……不要離開我。」
我不知道艾倫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上去相當脆弱無助地喊著我的名字。而我向他走近，然後伸出雙手擁抱渾身冰冷的艾倫。
「沒事的，我就在這裡，我不會離開你。沒事的、艾倫。」
什麼都沒有過問，我擁抱了哭泣的艾倫，緊緊地擁抱。
「利威爾先生……利威爾先生，我愛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艾倫在我懷中顫抖著，啜泣的喃喃說著「我愛你」。艾倫的身軀異常冰冷，冷得令我也跟著感到徹骨的寒冷。
我扶著艾倫走進室內，關上不斷吹來冷冽寒風的大門，讓艾倫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接著一邊用乾淨的毛巾擦拭艾倫的臉蛋和頭髮，一邊等待浴缸注滿熱水。熱水澡準備好之後我柔聲哄著艾倫先去泡澡溫暖身體，他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沉默地聽從我的動作，不發一語。
現在並不是過問艾倫碰到什麼可怕的事情的時候，身為比他年長的戀人，我理所應當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就像艾倫無時無刻不為我著想那樣，盡我的能力細心呵護他。
艾倫進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我將他褪下來的濕衣物整理一番，打算丟進洗衣機清洗，就在我拎起他的卡其色牛角扣外套，將口袋中的雜物掏空的時候，卻意外地在外套口袋裡發現了那張我遍尋不著的紙片。想當然耳名片已經被沾濕了，漢吉手寫的字跡也模糊不清，暈開了一片黑色墨漬。
我看著手掌心濕軟的紙片，然後用力捏緊了拳頭。
距離真相揭曉，還有兩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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